職安議題

電影「捍衛戰士」在1986年上映，不但席捲全球更成為當年度票房最高的電影。歷經36年，續集「捍衛戰士：獨行俠」上映旋風不減，在美5月首映至今一個多月，累計全球票房再次站上今年度至今的榜首。劇中由湯姆克魯斯飾演的主角－獨行俠，睽違36年重新回歸，即使人事全非景物不再，唯獨不變只有阿湯哥的帥氣依舊，獨行俠出神入化駕駛戰鬥機的英姿也再次擄獲所有觀眾的心。然而，無論戲裡戲外，英雄的背後，乘載著許多危難與風險，一場場出動便生死未卜的任務，即便逃過敵軍的攻擊，戰鬥機飛行員仍可能暴露在各種的健康風險中。

無論戲裡戲外，戰鬥機飛行員仍可能暴露在各種的健康風險中。圖片來源：Wiki

▌空間迷向為飛行員的可怕殺手 

實務中，軍事飛行重大失事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空間迷向」（Spatial Disorientation），根據美國陸軍Fort Rucker安全中心統計，分析在2002到2011年間的軍事飛行事故，有11%與空間迷向有關，而有39%的人員傷亡與之有關。在台灣針對陸軍各基地飛行人員所進行的問卷調查也顯示，有26.4%比例在近三年中曾有空間迷向的經驗[1]。

空間迷向指的是飛行員在空中因天候、雲層、能見度、夜間視線不良等變化，或是在飛行中不斷變換飛機姿態、方向或加減速，使得感官知覺，包括眼睛、內耳前庭或本體感受等在三度空間環境下遭到干擾，因此傳達錯誤資訊到大腦，如相對定位的視覺資訊不足，或誤認傾斜雲層為水平天地線，或內耳平衡失靈，致使未感受到或誤認機翼傾斜，產生空間迷向的錯覺[2]。

電影中獨行俠與公雞在訓練時，兩架戰鬥機交纏滾動俯衝差點墜毀的畫面，讓觀眾捏了一把冷汗，在空間迷向中也有類似的狀況：滾轉錯覺。亦即當飛機連續滾動轉圈後停止，由於人的慣性作用，讓飛行員產生飛機朝反方向滾動的錯覺，若飛行員無法及時判斷，則會做出操作讓飛機朝向原方向滾轉，欲停止飛機的滾動，卻反而導致飛機持續朝原方向滾轉直到墜地，亦稱為「死亡螺旋」（Graveyard spiral）[3]。

▌G力的衝擊影響

電影中包括獨行俠、郊狼，在訓練時都出現G力昏迷（G-force induced loss of consciousness，G-LOC）。所謂G力，指在地球上的重力加速度，飛機處於平飛狀態時為1G，當飛行狀態改變慣性，加減速過程或進行非直線動作時，就會產生正或負的重力，包括雲霄飛車或高速交通工具都會產生G力，由於這些日常的G力較小或較短暫而不致對人體產生嚴重影響，但因戰鬥機的任務不同，其飛行模式對飛行員將產生較大的G力環境。

飛行員在G值增加時，肺部遭受擠壓產生呼吸困難，進而導致缺氧的危險。此外，在正G力環境時，血液會聚積在下半身，影響全身血液循環，若持續暴露在高正G力環境下，因血液大量流向下肢，使頭部跟眼部血流供應不足，視網膜因血液不足產生灰視（無法辨別顏色）、管狀視野（視野減小，僅能看見中央部分）、黑視（失去視覺），最後因腦部缺氧而產生昏迷。 

根據研究指出，人體暴露在大於4G力的環境之下，若無任何抗G裝備或輔助技巧，就有可能導致大G昏迷。美國空軍統計1982-2002年間，就發生了559件大G昏迷的案件，其中有30%導致單座機墜落，而墜機者死亡率達100%。因此各國都不斷研究對抗G力的裝備與訓練[4]。

▌低壓暴露的危害 

高空的氣壓低於平地，氣壓隨著海拔升高而降低，因此當飛行任務長期在高空時，將會暴露在低壓的環境中，而有減壓症的風險。主要是因為當身體外部壓力降低，原本在身體體液內的氮氣會釋放出來，若釋放的速度太快時，在身體內產生氣泡，堆積於組織間隙導致減壓症，症狀如關節痛、皮膚癢、頭暈、嘔吐、肢體無力或麻木等。這種情形也常見在潛水人員發生，由於潛水時外部壓力較大，結束潛水時若上升太快，未做適度減壓，也會形成減壓症，因此減壓症也俗稱潛水夫病。

由於高空偵察機，如U2，飛航高度可達到9萬英呎，任務時間可能長達12-15小時，在高空出勤時，座艙艙壓並非維持在水平面壓力，而是維持低於3萬5千英尺的高度，另配置壓力衣及純氧呼吸等裝備，以降低減壓症風險。

根據美國空軍實驗室研究指出，部分發生減壓症的飛行員，經過頭部核磁共振檢查後，發現有大腦白質高亮度病變問題，認為低壓暴露為主因。而大腦白質高亮度病變則被視為腦中風、失智症、憂鬱症、活動力差、認知功能退化等風險增加的重要指標[5]。

▌頸痛及下背痛

頸部及下背痛亦是軍事飛行人員常見的疾病，依據相關研究發現，美國戰鬥機飛行員在三個月內有頸部疼痛的佔50.6%；丹麥皇家空軍F-16飛行員則有97%的飛行員表示在飛行中或飛行後感到頸部疼痛，且有15%的直升機飛行員以及28-56%的機組員曾經因為頸部疼痛而停飛[6]。

軍事飛行員頸部疼痛的原因可能來自於戰鬥機飛行時的頭部裝置如頭盔、夜視鏡、顯示器、瞄準系統等，頸部須乘載這些重量，再加上G力的加成，使得頸部受力負擔重。戰鬥機在執行任務時，產生的動作、姿勢、角度、坐姿、以及飛機的振動，都可能造成頸部的傷害[7]。

在下背痛部分，加拿大空軍也統計1978-1987年間，飛行員被限制不能單飛的因素中，下背痛排名第二；英國皇家海軍在2000年以前，也約有8%的空勤人員因下背痛原因遭到停飛[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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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鄭兆堅、李紀蓮、朱信、文羽西、林信宏、江國超、杜旻育（2020）。陸軍飛行員空間迷向經驗調查研究。中華民國航空醫學暨科學期刊，34(1&2)，29-42。

[2] 許德英（2014）。飛行員空中失能－空間迷向的成因與預防。飛行安全冬季刊。

[3] 許德英（2014）。飛行員空中失能－空間迷向的成因與預防。飛行安全冬季刊。

[4] 李紀蓮、朱信、鄭兆堅、文羽西、林信宏、江國超、杜旻育（2020）。人體離心機高G耐力訓練二十年資料分析。中華民國航空醫學暨科學期刊，34(1&2)，15-28。

[5] 朱信（2020）。低壓暴露與大腦白質高亮度病變（上）從U2飛行員談起。中華民國航空醫學暨科學期刊，34(1&2)，3-14。

[6] 蔡政宏、林顯峰、葉珈均、蕭允庭（2020）。飛行員頸痛與預防對策之探討。中華民國航空醫學暨科學期刊，34(1&2)，67-72。

[7] 溫德生（1997）。高性能戰機G力誘導的頸傷。中華民國航空醫學會刊，11(1)，1-9。

[8] 陳建良、唐景俠（2005）。飛行員下背痛的原因與防治。中華民國航空醫學暨科學期刊，19(1)，35-40。